【2022隔离日记·杭州-桐乡篇】

这应该会是一个系列。并且是倒序的。并且会臭骂一些人。

4月27日

ごめんなさい。今天因为早上六点多被拉起来通鼻子,倒下去被床和被子丸吞了直到快发中午饭了才醒过来。吃了饭就一直高强度看下午要和教授聊的论文。教授又鸽了我足足一个多小时,所以开动27日的日记就迟了。

原本说是27日早上需要做核酸的。一干人等翘首以待细弱的棉签捅进柔软湿润的鼻腔,结果等到了下午天都黑了也没来。原来是昨天晚上进门挨的两下杀威棉棒就已经是27日的份了,多少有点调休的味道。

早饭就是非常稀松平常的早饭,量很大,可惜我起床就去上日语会话课了,直到下课才吃上冷透了的肉粽、肉包、茶叶蛋、小米粥。但是上课前总不能真的啥也不吃吧,我就趁着还有那么五分钟,煮了昨晚事先磨好的咖啡。两杯摩卡壶出的espresso,配上既没有扭一扭也没有舔一舔只是泡一泡的奥利奥,感觉一天又充满了活力。

摩卡壶那确实真的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点名批评一些被espresso机和电动磨惯坏的美国人

不过会话课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趣。今天是一个日本人(老师),五个中国人和一个法国人的表演。很奇怪,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来过的印度人似乎就再没有出现过,很难继续让人judge玛莎拉味儿的英语和日语了。最活跃的一个法国大叔(确实是大叔,快四十岁了,十七年前还在某个京都的前弟大读书,女儿都快上初中了,不知道是在读还是在职)因为一些事情并没有来。总之今天和法国姐姐对练了一下丁宁语和自谦语,然后和一位中国同济(又名:红蓝红蓝红大学)二次元(确实不一定是二次元,但是看着真的很二次元)歌神(真的非常歌神,我的评价是素晴らしい声の人)对练了一会儿。虽然我和歌神的开场白是:

– あの、WeChat番号はいただけませんでしょうか。

– 草我也正想问你这个,来来来,扫我的。

——《现代人的社交》

边吃冷掉的早饭边和歌神聊了一会儿。真羡慕啊,能抽中学校宿舍的人。而我只能做东京白居易了呜呜呜。

又过了一会儿,午饭来了。午饭还行吧,没有我不爱吃的东西。吃完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下午课前要交作业,而本来这个作业计划是在昨晚完成的,而昨晚……总之就是还没写。紧赶慢赶写完了,交了,长出一口气。然而令人难受的一点来了。这酒店并没有考虑过住客的坐姿,只提供了一个古朴的凳子。坐在上面的体验,我感觉并不亚于接受什么酷刑,只能说比老虎凳好点有限。

与其说是凳子,倒不如说是股鼓。

晚上的嘉宾来讲了一些深度学习在农业生产中的应用,虽然主要都是些视觉在生产机械上的应用吧,但是压榨土地压榨机械大概确实是要比把人赶去某个行业来得好一些。当然比较有趣的还是这位教授顺便介绍了一把日本的主要蔬菜来源,其中洋葱主要来自一衣带水的(),所以他们也在努力和()的农业生产者合作。坏了,这波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能在日本吃到纯正家乡菜,还是该高兴能在日本吃到纯正家乡菜。

晚饭也还行,除了益生菌饮料并不好喝,草扎肉要上手拆绳子弄脏了手,没什么不好的只能说。

稍微进行了一下室内锻炼,感觉实在不行,想念杠铃。又该眠了。陌生的天花板。

4月26日

麻麻滴,小区楼下检测出现了一家阳性。晚上的通报列出了一系列地点。很不幸,我要被隔离了。

各种奇奇怪怪的消息渠道也没啥准信,通知方式大约是上一个版本(翻译:极度落后),最有效的方式仍然是楼下天井里用大喇叭播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如:x幢住户不要出门,一会儿有人上门做核酸。但是真到了要住户全都搬离,前往集中隔离酒店的时候,又变成让几个穿着防护服已经蹦跶了一天的累人,一层层一户户通知过去。我是一个既不服输又总想争先的人——鬼知道是不是“一马当先,万马无光”的影响——反正就是我以为已经迟了,急匆匆收拾了半箱行李,到了电梯间才发现通知我们这层下楼的防护服才上来。这时候再回去拿东西似乎已经不再可能。更好笑又好气的是,我在楼下见到了来自多个不同楼层的人还在排队上车,那人员密度,拖家带口偕老扶幼的,我都怀疑是什么渋谷万圣节。我在楼下站了老半天,才终于混在另一层的队伍里上了前往隔离酒店的车。这时候我又发现,拦着我说“还没轮到你这层”的那个忠实执勤7小时的人,不见了。

上车前我一直希望能够到一个网络条件比较好的酒店去。毕竟人虽然还在国内,课还是要上的。为了上网课,家里是拉了一条高贵的电信宽带的。于是我一直试图和现场组织上车的不知道什么职位不知道什么任务的人协调。期间我和上文所述的那位忠实执勤人发生了如下的对话(有删减):

Q:你好,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这层的人上车?具体是去那个酒店?

A:不知道。

Q:那我问谁可以知道这些消息?

A:不知道。

Q:你好,请问你的任务是什么?是就坐在这里拉着警戒线不让人走吗?

A: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

Q:给你这个任务的人是谁,我可以和他直接对话吗?

A:我是被借调来的,我也不知道这里负责的人是谁。

——《中国的古老智慧:不知道与糊涂》

等到终于可以排队上车了——是的刚刚的排队还只是排“排队上车”的队,我见到了一位没有穿防护服而穿着蓝色西装、胯骨向前突出双手背在腰后、一看便知是基层政府的小领导的中年男人。于是我便问他:

Q:你好,我们这车人要去哪里?

A:不知道。

Q:我对住宿地点有些要求,可以帮忙协调吗?

A:我协调不了,你到了隔离点找那里的负责人

——《中国的古老智慧:不知道与糊涂》

无所谓了,反正已经上车了。

比较好笑的是我瞥到这车的随车“导游”手机上的信息,发现他们居然是通过微信群“接龙”来表述自己这辆车的信息(车牌号,多少人,去哪里)。我就随口一说,为啥不要在线文档要用微信,这位工作人员突然缄默了,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张小龙先生的母亲,或是有没有提升工作流效率的勇气。大巴车发动了,他在上高速前终于告诉我们,是去乌镇的某酒店。如果隔离结束,能去乌镇玩一玩的话,也好。可是酒店隔离14天结束还要7天居家隔离。这科学吗,这合理吗?或许,迷信“科学”和迷信XX宗教一样,如果不能把握科学/宗教的主旨和本源,那这信徒不算愚昧也起码是个蠢蛋。关于这一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科学是什么,1919年的中国人不明白,2022年也未必都会明白。

一路上我一直听到的是随车的一些“家长”带的猫狗的叫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带着自家的宠物去了隔离点,似乎之前的隔离并不能带宠物。但是此前其他地方对于人的饲养物的处置,确实让人有“君子远庖厨”的感觉。

到了隔离酒店的楼下,不知道为什么,进入酒店的带宽只有区区两人。随车的“导游”先下车了,告诉我们前面大约还有两车人,大巴车便停下了等前面的人进去。速度非常慢,我这车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始下人。车是封闭窗户的,也不能开空调,一车人便闷在车里。又闷又热,呼出的水汽在窗玻璃上结满了水珠。一个阿姨又是牢骚又是骂,不停拍窗玻璃想让司机或是什么能帮助我们的人开个窗什么的。

这么又吵又闹了半小时吧,我着实想:跟这样的虫豸在一起还怎么争取自己的权利!我就站起来去扒车顶的应急出口,那是个天窗,也算是窗,打开了总能进来新鲜空气。司机不知道怎么地看到了,便说:我给你们把车门打开,窗户和空调是不能开了,你们也老实坐着,先别下车。建议多看书,真的有用😭😭😭😭😭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是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

——《无声的中国》 1927年

轮到我下车,提了行李,回头看到还有几辆车在夜色里隐隐约约的。先是在地下车库吃了两根杀威棉棒,捅了两边鼻孔,领了些一次性物资,上楼入住。好在酒店还确实不错,18年装修过,还算是个3星的酒店吧。装饰得古朴,但是功能得现代。书架上也摆了些不错的文学作品,大约是给住客提升素养的,只可惜落满了灰尘。床垫很软,已经是第二天了,早上还有课,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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